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遥远的君兰湖
来源:www.xiangsw.com    发布时间: 2013-06-17 09:04:24   次浏览   大小:  16px  14px  12px

公元1221年,蒙古远征军第一次攻打西夏,掠走金帛、玉器和美女。蒙古军退回老营时,有一支军队回渡黄河,走进了漫漫的库布其沙漠。
大军退尽,留下了一位受伤的战士,他的名字叫布日瓦。

烈日灼烧着布日瓦,他感到焦渴难耐。他想爬起来,去找一口水喝,可他终于没有力气。

布日瓦的耳边响起战马嘶鸣的声音,他以为军队人马回来找他。但他抬眼四下一看,却是空茫茫一片,只有火盘似的太阳继续烘烤着他的身体。

然而太阳也仿佛不愿再陪伴他了,有一半已经陷到地平线以下。布日瓦绝望了。他目送太阳慢慢沉落,继而等待着死亡的召唤。忽然,布日瓦感到有一个东西贴近了他的身体。他一伸手,抓到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。啊,是一只小狼崽。

大概是因为老狼已被射杀,留下小狼崽孤苦伶仃,看到这里躺着一个活物,便跑过来。小狼崽试图钻进布日瓦的怀中,希望得到一些温暖。

夜幕无情地落下了。布日瓦挣扎着坐起来,看着这只小兽,布日瓦突然产生了强烈的生的欲望,他咬紧牙关,挣扎着坐起来,寻找一些干蒿,用火镰点燃了一堆火。

布日瓦从身上抖落下一堆金银玉器,这些物什在夜色中的沙滩上闪闪发光。小狼崽则好奇地围着这些闪亮的财宝转悠。

这些;布日瓦指着财宝说,“现在对你我都无用了。不过你既然喜欢它们,我就给你取名巴图台吧。”

小狼崽摇摇尾巴,表示同意。
 

一夜狂风。

布日瓦和巴图台蜷缩在一株巨型的沙蓬草下,渡过了这寒冷得让人绝望的夜。天亮了,风也静了。那一夜狂风抹去了蒙古军退走的所有痕迹。

布日瓦向西边眺望,他知道,那边有西夏的军队,不能往那里走。那就往太阳升起的方向行进吧。

“巴图台,我们走!”

从此,一个人和一只狼崽开始了艰难而漫长的征程。

布日瓦和小狼崽巴图台在沙漠里迷失了方向,他们整整行走了三十天,才终于看到了一处水草丰美的地方和一个美丽的湖泊。

布日瓦伏地叩拜苍天——长生天。他不禁感叹:这是仙境吗?小狼巴图台也跟着叩伏。

忽然,湖面上飘起一团轻雾,荡出几缕清香。须臾,轻雾散去,现出一尊女神。女神开口说话,轻盈而庄严:“布日瓦,你听着。你虽然漫步沙漠三十天,但无意间刨食了梭梭底部的甘草和苁蓉,长生天便让你的体力增加了三十倍。但是你绝不可恃勇凌弱,去玷污这圣洁的君兰湖!”

布日瓦慌忙应诺,内心却窃喜:这真是因祸得福!让我体力大增。可是这股神力怎么试试呢?

君兰湖区的部落是一个渔猎部落。

放眼湖区,只见这里的人们都居住在柴草堆砌的棚穴里。这是一个非常和谐安详的部落,似乎每个人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慈爱去面对这个世界。布日瓦最初感到很新奇,也感到很温暖。但是渐渐地,他意识到这种宁静祥和是很无聊的。一种莫名其妙的空虚感正在他的内心迅速扩散。布日瓦在离君兰湖较远的地方搭起了一个棚穴,与巴图台居住下来。

但是吃什么呢?布日瓦注意留心湖泊区部落的人,看到他们只在草丛边捡食一种并不肥美的草鱼;而在湖区内活动很密的一种半透明的鱼——晶鱼,他们却避而不捕。即使无意间捕到了这种鱼,也会再恭恭敬敬地再放回水中。

几天以后,布日瓦便认识了君兰湖部落的首领麦公、萨满祭司厮扎,以及那位经常在沙滩勾画的党项族青年段娃。这些人都非常热情地和他打招呼。他们问布日瓦从哪里来?布日瓦坦率地告诉他们,自己是蒙古远征军战士,曾参加过抢掠和杀害西夏国民的战役。这些人听完之后,竟没有流露出任何与仇恨相关的感情。布日瓦感到纳闷,也感到不安。贺兰山的中兴府皇宫里,西凉丽妃正死缠着神宗皇帝,说此去东渡黄河是要到君兰湖,湖中的晶鱼是宝物,她非要亲眼目睹一下君兰湖的晶鱼不可。

皇帝问:“丽妃是否要亲去君兰湖?”

“不!”丽妃指了指宫外的士兵,“让他们去拿一些回来。”

于是西夏皇帝派出了他的皇宫卫队,跨过黄河,来到君兰湖区,命湖区部落的人捕捉晶鱼。

部落长老麦公和祭司厮扎力呈请说这晶鱼是君兰湖的神鱼,绝对不能补,捕了会有大灾殃的。皇宫卫队长问:“会有什么大灾殃?”

麦公指了指西边的巨型沙丘,回答说:“那边的沙丘距此只有十里,君兰湖的晶鱼少一只沙丘便向这边移动一里;少十只,沙丘就会覆没君兰湖。”

卫队长不听,他举起了“青天子“的圣旨,强令士兵下湖捕捉。

一声清脆的喝停声后,出现了一位美丽的姑娘。布日瓦认为,这就是那位浮在湖面上的女神。旁边的人们告诉他,这是麦公的女儿瑞沁。

瑞沁姑娘泪流满面,跪倒在这些皇宫里的人面前。恳求他们饶过那些可爱的小鱼。然而,皇宫里的人耳边只有皇帝的声音,对她的哀求充耳不闻,坚持一意孤行……

布日瓦的胸中燃烧着怒火。那位画画的青年冲到卫队长身边,被几名皇宫卫队打翻在地。布日瓦伸出了拳头。只轻轻地一伸,那卫队长便被摔出三丈以外。卫队的士兵们拔出刀剑,也都被布日瓦折断。卫兵们都飞似地落荒而逃。

布日瓦在他的棚穴里酣酣地睡觉。日头升起来很高很高,布日瓦还不想起床。忽然他听到外面一片嘈杂声,慌忙起床,钻出棚穴,才知道自己已经被君兰部落的人包围起来了。有人看到巴图台叼食了一条晶鱼。部落祭司厮扎要降罪于巴图台!

布日瓦喊来巴图台。他不相信巴图台会叼食晶鱼,因为他曾多次告诉过巴图台,说晶鱼不能吃。但是,从巴图台摇着尾巴的哀求样子中,布日瓦确信巴图台犯罪了。布日瓦从人群中苦苦地寻找,好不容易找到了瑞沁姑娘。不知为什么,他相信只有瑞沁姑娘能够帮助他。

在瑞沁的再三恳求下,厮扎答应可免巴图台一死,但要放逐一年,这一年里巴图台不准出现在君兰湖区。

布日瓦与巴图台深情告别。巴图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,消失在茫茫的沙漠里。布日瓦听见,瑞沁姑娘低低的哭声。

皇宫的卫队长回去报告了皇帝,说有一位力士很凶猛。他一个人就可以打翻所有的卫士。晶鱼搞不回来,西凉丽妃自然很不高兴,皇帝动怒了。

然而就在此时,镇边将军报告,说蒙古军再行侵扰,来势很凶猛。皇帝慌忙问群臣,何以御敌?

有一位大臣进言献策:何不令君兰湖的这位力士带兵御敌呢?

巴图台走后,布日瓦越来越觉得百无聊懒。他想:即使走进杳无人烟的沙漠,也比和这些善良的痴人在一起更刺激,更有意趣。但是,对这里,他毕竟有所牵挂。他牵挂什么呢?那美丽的湖,美丽的鱼和美丽的姑娘。

夜色迷人,月亮渐渐隐退。

瑞沁姑娘钻进了布日瓦的棚穴,问布日瓦:

“听说你要走,是吗?”

“是的。可我会很想你的。”

“你走了,谁来保护那些可怜的晶鱼呢?”

瑞沁姑娘轻轻地吻了一下布日瓦。布日瓦答应暂时不离开。

有一天,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,为首的是坐在轿子里的大臣。麦公迎接了他们。大臣则要求接见布日瓦。

布日瓦答应前去抗击侵略,不管发动侵略的人与自己是什么关系,他也要阻止。但是,他提出了一个条件:在他走后,不论什么人、什么力量,都不许动君兰湖的晶鱼,也不许骚扰君兰部落的人。大臣自然答应。全体部落居民都来送别布日瓦,有几位年轻的渔民甚至 请求布日瓦带他们一起参战。布日瓦没有答应,他只请厮扎为他祝福,并深情地告诉瑞沁:一定要等他回来!

英勇的布日瓦迅速地领导起了抗击侵略的战争。蒙古远征军前线司令员哈萨尔是成吉思汗的弟弟。这位英雄将军在与布日瓦的几番交战中,也不禁钦佩起了敌手。哈萨尔问前线侦查员,布日瓦到底是什么人?得到的回答令哈萨尔大吃了一惊:布日瓦曾经是蒙古军战士!

面对布日瓦的顽强阻击,哈萨尔不得不退兵三百里,以示敬意。

布日瓦击退蒙古兵,正要回西夏皇宫请求辞职,宿营在千章县隘口的时候,忽然遭到了皇宫卫队的逮捕。布日瓦愤怒地反抗、斥责,都无济于事。

西夏皇帝李德旺(献宗)宣旨说布日瓦图谋造反云云。

布日瓦被关在千章县一个幽深静谧的山洞里。他的脚上带着镣子,而双手却是自由的。他感到万分懊丧。他思念起了君兰湖的一切一切。他暗暗发誓:他将永远不参与战争。他要象君兰湖的人一样,安静地生活在那里。

巴图台的声音啊!——是的,他仿佛隐隐约约听到了那狼崽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。于是,他朝着那个方向,深一脚、浅一脚,摸索着走去。

在一块巨型石头上,布日瓦磨断了铁铸的脚镣,然后继续向前走去。“轰——”布日瓦用双手推开了挡在道上的石头。他走进了相连的另一个山洞。这是一个有出口的山洞。

在这里,他看到一个人。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杀掉他,因为他看到的这个人是党项人,和那个背信弃义的西夏皇帝是同族。还有,布日瓦怀疑,关于君兰湖的一切,都是这个家伙告的密。

布日瓦已经走到了这个人的身边。段娃,那个曾在君兰湖出现的青年正在这半明半暗的山洞里描壁画。

段娃描的壁画有山,有水,还有一座高大的沙丘。布日瓦走近前细细端详,发现那沙丘旁边的人在动。他问段娃:“那是谁?”

“你,布日瓦。”

画中的水也在动。一大群晶鱼捧着一个美丽的少女。布日瓦没有问,他已经认出来,那是瑞沁——君兰湖美丽的公主。

布日瓦长长地叹口气,放大步子,向洞外走去。

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雪原。冬天到了。沙漠降下了少有的瑞雪。布日瓦踩着茫茫雪原,毅然去寻找他梦中的君兰湖。

君兰湖一片沉寂。布日瓦找到麦公。麦公告诉他:西夏皇帝失信于布日瓦。他走后不久,皇帝便强征君兰湖的青年参战,结果都鲜有回复者。只有几十条野狼出没。它们绕湖几圈便走了。

公元1226年,蒙古远征军分两路进攻西夏。一路自畏吾儿境东进,攻取沙、肃、甘诸州,直通西凉府;另一路自漠北南下,进到千章县。春三月,西凉府告危。有许多逃难的百姓出现在大沙漠里。但是,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君兰湖的存在。

布日瓦在君兰湖守护了一个冬天,等待了一个冬天。冰雪消融,他终于看到了君兰湖的晶鱼……

瑞沁姑娘因为不愿意去做西夏皇妃,跳入君兰湖,化作了晶鱼。布日瓦俯下身,看着一个个游来游去的晶鱼,不知道那一个是瑞沁姑娘。

老狼巴图台不知走了多远的路,也来到了君兰湖。与它相伴的,还有上百只野狼。它们都很规矩地围着君兰湖转悠。

蒙古军在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包围了君兰湖,首先迎接他们的是上百只疯狂的野狼。狼嚎之声震撼天宇。蒙古军被迫后撤五十里。

直到蒙古占领军几乎全部撤离西夏国境的时候,君兰湖仍没有受到骚扰。布日瓦没有离开君兰湖,他想一生守护在那里。然而——
有一天,湖面上升起了女神,告诉布日瓦:“你的忠诚可嘉,可惜你不能继续守护君兰湖了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你没看到西边那座巨型的沙丘在移动吗?小晶鱼是沙漠之神。战争的罪衍冲天而上,震怒了天神。天神要让沙丘移过来,覆盖在君兰湖上,让人们永远见不到晶鱼。”

“那么,什么时候君兰湖才能再现呢?”

“天机不可泄露。布日瓦,你现在把湖区的人们都迅速迁走吧,迁到大青山脚下水草丰美的地方去吧!”

布日瓦答应了。

湖区的人们都迁走了。只有布日瓦等在那里。巨大的沙丘移过来,根本不可抵挡。布日瓦横躺在湖的西边,等待着沙丘将他和湖一起覆盖……

忽然他听到巴图台的哀嚎声—呜—呜—呜—。一百只狼出现了。他们不停地哀嚎,绕着布日瓦,转呀,转……

黎明时分,一切都归于平静。君兰湖消失了,湖区上面覆盖了一座高高的沙丘。

布日瓦和巴图台以及群狼并没有死去,他们只是升到了天上。他们禀报了玉皇大帝这里的事情,不希望沙漠就此蔓延下去,危害百姓。

玉皇大帝派去了张果老,倒骑着毛驴的张果老来到了这里,沙浪滚滚肆虐蔓延着,只见银刷在空中轻轻舞动,一条宽阔的大河出现了,就是现在的罕台川,从此沙漠也在罕台川边止步,这也便是中国沙漠的最东端边缘。张果老也就此一路东去,往蓬莱赴八仙之会了。

时光流转,生活回复平静。君兰部落的人们又迁回到这里,其他民族的人们也慢慢汇聚到这里安居乐业,建起了大大的召庙。

布日瓦离去了,可人们在怀念着他,他的故事在一代代地流传。喇嘛们为他诵经,吹起了长号……

不知过了多少世多少代,在遥远的古君兰湖边的沙漠上,经常听到长号“呜…呜”的声音,渐渐地,聚居在这里的蒙古牧民叫这块沙漠为“布热芒哈”。“布热”为蒙语,意为“喇嘛吹的长号”。“芒哈”意为“沙漠”。

每当在天气晴朗沙粒干燥时,人们从布热芒哈沙丘顶部滑下,就会在头顶的天空中听到吹长号的声音:呜…呜不止……日日夜夜奔腾不息的罕台川水将这沙漠边缘冲出弯月状。后来人们把这片带弯月状的“布热芒哈”称为“响沙湾”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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